我確信,那個孩子是上帝賜給我的禮物。
 
 我是個慈善家,至少外面的人都這稱呼我,看待我。
 我有得是錢,所謂的「慈善」也不過就是把我用不著的那些錢撒出去罷了。反正我從沒缺過錢。我在生活上的物質要求向來不多。
 活到這一把歲數,雖然正值壯年,卻從不清楚自己心裡的那個空洞來自何處、原因何在。
 
 我去過許多貧窮的國家裡最凄慘的地帶,見過許多民不聊生的景像。
 他們不要錢,錢也買不到吃的,所以我得帶著大量大量的食物過去。
 那裡的孩子的每個都骨瘦如柴,路邊有時還有腐屍,真是人間煉獄。
 
 那次也是,到了那貧民窟裡,所有的大人孩子都過來搶食。
 其中一位少婦,懷裡揣著她的孩子,走到我的面前來取食。我看著她懷裡的孩子──我從沒見過那麼純淨的藍色眼睛。在這嘈雜的環境之中,孩童的哭叫聲此起彼落,但這孩子卻完全不受影響,抓著母親枯乾的髮辮,神情自若地吸著手指。
 
 經當地的翻譯向那家人詢問之後告訴我,那個嬰兒,原本出生的時候還算健康,但不曉得幾個月大時生了一場大病,發了高燒,瀕臨死亡,最後雖然好不容易退了燒,但從此便看不見,也聽不到了。他的父母也不識字,他便就失去了學習語言和說話的機會。
 
 海倫凱勒──當時腦子裡不禁想起這位有同樣處境的名人來。於是,我開口說,「我可以幫助你們夫妻到好一點的城市取得工作,安頓住所……但、這孩子可不可以給我?」
 我原本以為那對年輕夫妻會猶豫,但想不到一點也沒有。因為那個孩子上頭,還有四五個以上的兄姐,個個都餓得骨瘦如柴,對那對夫妻來說,帶著一個多重殘障的孩子,完全是個累贅。那個年輕父親還說,原本他們還打算明天就把這孩子丟到河裡淹死算了,想不到我要,那就給我吧。
 
 我抱著那個孩子,對著他那什麼也看不見的雙眼,什麼也聽不到的耳朵說:「遇見我,算是你的幸運。也是你的不幸。接下來,我會給你新的人生。」
 
 看見他的那個瞬間,我有了一個靈感。我相信那靈感,和這孩子一樣,也都是上帝賜給我的。
 
 首先,把這孩子洗洗乾淨,補充營養,很快的,這孩子便長得和其他同齡孩子一樣了。削瘦的臉終於多了幾兩肉,看起來非常俊俏。原本枯黃的頭髮也變成帶著光澤的金色了。
 給醫生看過之後,說這孩子之前發過的高燒可能是感染了腦膜炎,所以導致視覺和聽覺神經受到了損傷,所以才盲了聾了。再加上高燒前不曾學過說話,自然也就不會說了,只會發出動物般的自然叫聲,高興的時候會笑,痛的時候會哀鳴哭嚎。
 醫生還給了我許多教育特殊孩子的專門醫生和課程,我笑著把資料都收下了。不過,我用不上,一回家就丟了。
 我對這孩子有另外的打算。
 
 這個不能視物、無法聆聽,只靠著嗅覺和觸覺而生存的孩子,我總是帶在身邊,所以他非常熟悉我的體味和溫度。這孩子,比養過的任何寵物還黏著我。他的世界裡只有我,跟隨著我所去的任何地方。歲月荏苒,這孩子也長到了十歲。已經錯過了學習說話的最佳時機。當然,我不曾教他識字及使用點字書,我甚至沒教過他走路,任由著他自己成長,所以大部份的時候他總是爬著,或搖搖晃晃地走著。
 
 我找了醫術高明的私人外科醫生,截去了孩子的四肢。用鋸的方式太過粗暴了,我不願意,而這位醫生的刀術可謂是庖丁解牛,深暗肌肉紋理和骨間接合處,所以能夠很優雅地「卸下」這孩子的四肢,之後再請整型名醫完整地縫合傷口,傷口好了之後,疤痕也很小,完全無損這孩子如同希臘神話雕像一般完美的胴體。
 
 於是這個孩子,成了有眼不能視、有耳不能聽、有口不能言(為了防止他哭叫得太大聲,我還為他動了聲帶的手術,只是聲音小了點,不至於完全無聲。再說,他也聽不見他自己的聲音大小是否有所改變)、沒有四肢的「生物」──啊,曾在書上讀到過,古代中國的一種酷刑:斷人手足、剜眼、以銅液灌耳使之聾,灌藥使之啞,再丟置於豬圈之中,被這樣處理過的人,被稱為「人彘」。
 
 但這孩子,來到我手上時,就已經是半個「人彘」了,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,上帝只是要我把接下來的手續完成罷了。再說,這孩子這麼美,看起來只像是被取下了手足的瓷人偶,哪能被稱為「人彘」呢。他的雙眼還是很清澈,由於不曾多看人間的污穢之物,依然如同透明的水晶一般,和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模一樣。
 
 現在我,可以抱著他,去任何想去的地方,他沒有手足可以反抗。體積小得多了,又那麼的安靜。不過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他的美麗,所以只在我的宅子裡行動。平時,我會用柔軟滑順的絲綢覆蓋在他的身上,但更大部份的時間,他是全身赤裸的。他的裸身十分美麗,肌膚也很細緻,你若觸摸他,便會上癮。
 
 他當然不能理解他的四肢為何消失,但似乎也不顯得驚慌,他依舊可以憑著他的嗅覺和觸覺,在宅子裡尋找我。在地毯上、床舖上、扭動著腰身、向我靠近。
 多麼可愛的孩子啊。我依然如往常一般溫柔地餵食他,帶他如廁,親手為他沐浴,清潔他身上的每一處。為了他的美麗,我什麼都願意做。
 
 即使是這樣的孩子,到了十二三歲,也進入了青春期。沒有四肢的身子居然還會如嫩芽一般抽長,變得更美了。只有軀幹的少年,居然也會勃起。真是可愛啊。若我觸碰他,他射精之後還會帶著迷濛的眼神、恐懼又不解的神情,弓起身子全身顫慄,簡直是迷惑人的,不是人的妖精。
 啊啊,我所等待的時間,花費的心思,完全沒有白廢。
 
 之後,我開始親手在這孩子的身上妝點飾物。首先,先試著穿了耳環,頗為順手,接著,再開始裝飾乳環。一開始那孩子聞到酒精的味道還有些不安,但在我揉捏過他粉紅色的乳尖使之充血,再為他穿上銀環之後,他卻一面疼痛地發抖,同時射精了。
 這孩子很有天賦,很自然地把疼痛和快感連結在一起。我在他的兩個乳環之間加上了細細的銀鍊和小小十字型的墜飾,從此只要我把他抱在懷裡,扯動那條銀鍊的話,這孩子就會發出充滿情慾的細微呻吟。如果我抱著他的腰,從後方「侵犯」他的話,他淫亂的神態更是無法形容的美。
 
 我傾全心愛慕這個孩子的一切,他是最完美的作品。對他而言,我是他的一切,他只愛我──雖然他一輩子也不會呼喚我的名字,對他而言我只是氣味和體溫的綜合體,但卻是絕對無法抹殺的存在;他完全不受腐敗的人類社會制約,心中沒有所謂的「道德倫理」,也無「羞恥」感,只有本能存在,呈現出上帝最一開始所造就的「人類」的靈魂原型。
 
 從此之後,我的內心再也沒有空洞。這孩子,就是我的救世主。我的天使、我唯一的神。他的美救贖了我沉淪已久的靈魂。
 
 最令我安心的是,我知道這孩子最終會回歸天堂。
 而我,因為和這孩子相遇,無論最後去了哪裡,都會滿懷愉悅。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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